香水圈里吵来吵去的化工感究竟是什么

每次谈到“化工感”，总会让两拨人吵得不可开交，大部分人会将其当做贬义词来形容某些香水给人感觉廉价。而另一部分人则会声称，化工感这种感觉是不存在的，因为香水作为工业化生产的产物，从本质上讲都是化工的。

首先摆明我的立场，在我看来香水中的化工感肯定是存在的。之所以引发争论，只不过是每个人的感知与表达不同。当闻到一些不够自然，令人不悦的味道时，有人说香味刺鼻、有人说香味廉价、还有人说是晕香。其实这些不尽相同的描述，有可能就是同一种感觉。而对于这种感觉，一部分阅历丰富的玩香者就会将其描述为“化工感”。

其实香水与嗅觉就是这么一种东西，他们模糊无形、触不可及，即便是穷尽所有词汇，也难以准确地形容我们的感受。这时候我们就要借助共有记忆来帮助描述，化工感从本质上讲，其实就是我们绝大多数人的共有记忆。

化工感意味着两点，其一是人工合成，其二是天然的对立面。

化工感的印象主要源自于人工香精，而人工香精又被大量应用于各类日化类产品，比如草莓味洗发水、牛奶味沐浴露、柠檬味清洁剂，西瓜味水果硬糖……它们的加入主要是为了掩盖这些产品中原本难闻的气味，或者以最廉价的方式来增添香味。

所以当某款香水的配方中大量使用了人工香精后，那种相同的感觉就会勾起我们的回忆，让我们联想到日化类产品。这种联想肯定不高端，毕竟谁希望自己的香水闻起来跟洗发水一个味呢？

有关于人工与天然的区别，我们每个人的鼻子都可以毫不费力地判断出来。油漆、橡胶、定型喷雾、雪碧可乐、空气清新剂，他们是人工的，香味单薄生硬，细闻之后并不会产生太多的感受。

柚子、胡椒、泥土、青草地，它们是天然的，香味饱满复杂，每次品闻都会有新的体会，会注意到以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聪明的你也许已经发现这里的差别了，人工与天然最主要的差别并不在于好闻与否（这个判断太过主观），而在于其中细节信号的多少。

其实我们生活中的各种天然气味都是非常复杂的，拿一个橙子来举例，在拨开橙子的一瞬间，上千种气味分子一同迸发而出，其中最明显、最强力的几种分子融合在一起，给了我们“橙子”的感受。

人工合成的橙子香精，仅仅模拟了那几种最主要的气味分子，虽然能让人一下子就闻出是橙子味，但却缺失了成百上千的气味细节。当我们闻到廉价的橙子味香水时，这种缺少细节的感受其实就是化工感。这就好比芬达汽水和红酒，芬达汽水好喝但却没法细品，因为再怎么细品它都只有一种味。而一杯红酒则不一样，细品之中你能感受到葡萄饱满的香气，百转千回的味觉变化。

由于缺少细节气味的铺垫与衬托，单调的气味会给人带来明显的“尖锐感”。当气味浓度增大时，重复而强烈的嗅觉刺激会让大脑产生排斥，引发恶心的感受，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人会对化工感重的香水产生晕香的感觉。而天然香气则会有明显的“饱满感”，香味圆润，过渡自然，没有棱角与尖刺。

这样看来，人工香精简直就是万恶不赦的毒瘤，商人们用来榨取消费者钱财的工具？这种视人工香精如魔鬼的看法万万不可取，因为人工香精的发明的确造福了人类，而非祸害了人类。

人工香精的发明给调香师增添了更多的可能性，摆脱了大自然的约束，创造出了更多全新的气味，让很多从前不可能实现的想法得以实现。比如西瓜酮的发明，孕育了水生调香水的诞生，这让我们随时随地都能感受到海风的清凉。

另一方面，人工香精的发明大大降低了香水制造的成本，扩大了香水生产的规模。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从此香水不再是欧洲贵族们的专享。

可以说现在能买到的99%的香水都不是完全天然的，其区别在于其中天然香精的比例。而在这个问题上，所有人就不太好达成共识了。因为每个人的香水阅历都是不同的，闻过上百种香水的鼻子能很容易地分辨出来哪些香水天然香精比例高、天然感强，哪些香水人工香精比例高、化工感重。但对于新手而言，入门级别的香水已经非常美味了，反而那些昂贵的乌木香水，又苦又难闻，像是上了年代的中药铺子。

鼻子这东西，跟眼睛嘴巴一样，见识过的东西多了，也就越来越挑剔了，上流社会的人们还为其专门发明了一个词汇，称其为“品味”。

天然香精有高下之分，人工香精同样也分三六九等，有些好的人工香精价格甚至比天然香精还要贵。如今一些知名香精公司生产的人工香精，其实也是相当复杂的产物，其复杂程度可以与天然香精相媲美，香味同样饱满圆润，不会给人产生化工感。产生化工感的香水中使用的人工香精并非只有替代与模仿的作用，很多时候它们也可以挑起大梁，C位出道。

如果说细节饱满的天然香精让香水变得有血有肉，那么人工香精就相当于是香水的骨骼了。它们让香水变得棱角分明，风格突出，更具硬朗凛冽的现代气息。比如帕尔马之水的加州桂香水，配方中特意加入了一种凛冽的人工香味，这让香水有了刺激的清爽感，给整体气味起到了提亮的效果。

但反过来如果只有人工香精，或天然香精比例太少的话，就会造成只有骨骼，血肉不多的尖锐生硬感，这才是产生化工感的本质所在。

果香调（柑橘以外的水果）香水是化工感重的重灾区，因为大部分的水果果皮都太薄，无法提取香精油，这让水果味香水只能使用人工香料，来模拟出水果的味道。所以大部分的果香调香水都感觉有些化工也就不足为奇了。

另一个重灾区是水生海洋调香水，这就比较尴尬了，因为这个香调从本质上讲就是人工风格的，这是此类香水所具有的“原罪”。另外由于该香调的香水不太需要天然香精，导致很多廉价的山寨香水都会采用这个香调。如果你想用50块钱的预算去买一瓶男士香水，那我打赌它就是海洋调的。

此外还有一些化工感重的品牌大户。比如帝门特（Demeter），这个品牌比较特殊，本身策略就不是为了生产常规意义上的香水，而是模拟一些我们记忆中的奇怪味道，比如雨水、泥土、蚯蚓，所以化工感重也就没人在意了。另一个品牌洁净（Clean）更是无法批判，因为它的品牌愿景就是为了重现洗衣粉与洗衣液的味道，可谓是为了化工而化工。

还有一些香水的化工感反而是成了它的亮点，比如普拉达鸢尾雪松，里面的肥皂水味道让人感觉十分干净舒服，而宝格丽黑茶中的轮胎味则让人感到十分前卫，有一种先锋艺术气息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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