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川首部矿山长篇小说连载ll铜草花开十
长篇小说
铜草花开杨跃祥著
谨以此书
献给我们曾经的矿山岁月
卷二初试锋芒
10、春心萌动
中午去食堂打饭时,穿着时髦的栾婷婷从背后哈我一下,我全身哆嗦,有一种触电的感觉,心突然间跳得厉害,脸上火烧火燎。
“栾婷婷,你有什么事?”我定定神,尽量把语气放平和地问她。自从帮她一起收拾陈翠英的行李后,我有好几天没有见栾婷婷了。不是不敢惦记,是因为一个怪诞的梦,内心里对栾婷婷存有难以启齿的羞愧,生怕不小心流露出来。栾婷婷没有察觉我这种细微的变化,仍想法设法来找我。我心里曾不止一次地感慨万千,说,栾婷婷啊,我安凯峻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多情、大方。
“你猜猜。”栾婷婷眉飞色舞,一脸阳光地说。她歪着头笑,顾盼生辉的大眼睛热辣辣地盯着我。
“我不想猜,也猜不着!”我表里不一地说,扭头转身就走,虽然身后有一根看不见的线拉扯着,脚步很沉很沉。
“安凯峻,你给我站住,你干什么嘛,贼惊惊的,怕我吃了你?哪,给你,你的家信!”栾婷婷伸手拦住我,把一个牛皮信封递到我手里,嘴里咕嘟着说,“你怎么那么没劲,谁又招你惹你了?”
她嗔怪的样子很可爱,显得泼辣骄矜又娇媚动人。
我凝神一看,原来是家里来信,禁不住喜出望外,笑着对栾婷婷说“哦,对不起,对不起,婷婷,谢谢你啊。”话溜出嘴巴,又才觉得欠妥。有过那么一个不明不白的夜晚,竟然老朋友般不知不觉间改口了,敢亲热地称呼栾婷婷为“婷婷”了,脸倏地热辣起来。
“哦哟,真是家书抵万金啊!刚刚还是老阴天,分分又变艳阳天!”栾婷婷一语双关地说,抿嘴偷笑着,蹦跳着走了。那神态,那造型,那风格,根本不像一个十九岁的大姑娘。
那天下午,栾婷婷下班后没有回家,躲在办公室收拾一番后,挎着那个流行的方格手包,嘴里哼着曲子,直接跑到宿舍来找我。她把身子把在门上,眼睛望着我,一开口就不容置疑地说,安凯峻,走!跟我去收拾表姐的行李。
这段时间,我对栾婷婷是又敬又畏。陈翠英走后,我一直躲她,老远看见她就赶紧折身或斜岔开。有一次走在一段临沟的路上,一边是山一边是水躲不掉了,只好硬着头皮迎过去。擦身而过的瞬间,我把头转朝一边不去看她,然后加快速度正想一溜了之时,却被她一把拽住了。
她小老虎般机警地睁大眼睛盯着我,生怕我又突然跑掉,十分不高兴地说,安凯峻,我是老虎呀?见了我就躲闪,你看你那小样,怎么变得像个兔子了!我红着脸,束手站立,笨嘴拙舌说,人那么多,没看见。她严肃认真地轻轻打我一下,说,撒谎都不会,真是个笨蛋,你在电工班的那股子机灵劲哪去了,小样!说完格格格的笑,从包里掏出一个苹果,硬塞在我的手上才让走。
我不敢发作,孩子气地大口大口啃着苹果,心里说,你这个不讲理的刁蛮公主,我啃你,啃你,啃你!栾婷婷见我吃得甜香的样子,不明究里且开心的笑,露出一排整齐雪白的牙。
现在被她堵在宿舍里,想逃跑是不可能了,我心里矛盾万分。凭心而论,这么漂亮的一个城市姑娘三番五次来找自己,这是多大的面子多高的荣誉啊,怎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逃避和推托呢!姑且不论栾婷婷还没有对你表白过什么,即使她有那层意思,她还有父母亲,人家老人也未必同意她与一个农村小伙交往呀?我的小脑袋瓜急速地转动着,说去不好,说不去也不好,正犹豫着急拿不定主意时,栾婷婷笑了。她说,安凯峻,你行了行了,嘴笨就闭着好了,我替你做主,只管跟着我走。
嘴上说着,刁蛮地伸出手,也不管我同不同意,不管宿舍里其他人怎样看她,拉住我就往外面走。
我面红耳赤心慌意乱,连忙挣脱她的手,不好意思地说,栾婷婷你这样会被人笑话的,你前面走,我跟着走就是。
栾婷婷听了这话,俏丽的脸庞一下子通红了,几分开心又几分羞涩地说,笑话什么,不就是拉拉手嘛!小古董!
陈翠英原来住的宿舍在选厂篮球场边角的一幢老式楼房里。宿舍楼有两层,因为是内走廊,走廊里光线暗淡,辨物不清,突然从明亮处走进来,两眼墨黑,恍如走进了井下矿硐。栾婷婷格格笑着、叫着,紧紧地挽着我,小心地躲闪着楼道里陈放的杂物,踉跄走着。
走了几步,她皱眉说,这宿舍的管理真成问题。我说,好好走路,这不是我们考虑的问题,再说几个人住一间宿舍,东西往哪放,你看我住的那个宿舍,不也快成猪圈了!栾婷婷哈哈大笑,说,那你也快变成小猪了。嗯呐!我响亮地回答,自己也忍不住乐开了。
好不容易冲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二楼时,又被一个顿着砂锅的火炉子挡住了。我仔细看,土锅里煨着的东西正咕嘟咕嘟地涨着呢,一股老腊肉的香味直扑我们的鼻子。
栾婷婷抬手在脸前扇着,有些夸张地说,这腊肉放的时间长,有一股哈喇味了。
不对!这种腊肉吃着才香,吃腊肉就吃这股哈拉味!我仅凭个人喜好不懂装懂的纠正栾婷婷。
这口砂锅看着有些眼熟,我冲着旁边一道宿舍门大声问:钱友友,是不是你的砂锅,今下午你又煮肉吃啦?随着我的喊声,门吱嘎嘎打开,一个身体壮实,肤色白皙的年轻人从里面冲了出来。看见是我和栾婷婷,年轻人弯着眉嘿嘿笑着,眼睛在栾婷婷身上不停地游移。
钱友友,真还是你,一猜就准,这煮肉的砂锅看来要成为你的识别标志了!我开玩笑说。
栾婷婷矜持地冲他点点头,没有说话。
这幢楼是碎矿车间和选矿车间共用的宿舍,我和罗清河曾多次来过钱友友这里蹭饭吃。我现在才注意到,这钱友友的皮肤真是白嫩,一个大男人竟长了一身女里女气的白肉,虽然楼道里光线暗淡,他却雪白生辉。
钱友友望望我,又看看栾婷婷,弯着眉眼,有些巴结地说,我今天倒休,没事煮点肉吃,你们俩个吃过了吗?没吃就等会一起吃吧,就马上好了,我已经请了你们班的钟班长。
不等我开口,栾婷婷快言快语抢着说,谢谢!我们已经吃过了,你自己吃吧,我和安凯峻还有事。
钱友友听了这话,腆下脸,流里流气说,你俩有事?是干那事?
我刚到矿山,听不懂矿山工人们私下间交流时使用的“群众语言”,憨粗粗地问他:“什么意思?干那事是干什么事?”
钱友友指指栾婷婷,怪笑道:“你问她呗!”
栾婷婷羞红了脸,“呸”了钱友友一声,伸手拉了我,转身就走。她身子转得急,左脚不小心蹭在炉子上,差点把砂锅带翻。钱友友骇得大叫,下意识地伸手去接,被火炉烫得龇牙裂嘴。
活该,谁让你嘴臭!栾婷婷舒展眉头,开心地大笑。
钱友友好像心有不甘,在背后冲我们说,安凯峻,要不要我帮忙?
我和栾婷婷懒得理他,没有回头,各自走了。
陈翠英的宿舍有一阵子没人住了,门口放着的一盆兰草因为缺水,叶片已经枯萎、暗黑,变得死头干僵。开门进去,一股淡淡的霉味夹杂着香水、洗发水和雪花膏的味道迎面袭来。我深深地吸了一口,脱口说,这姑娘的宿舍可真香呀!那像我们伙子的宿舍,不是酒味就是臭袜子味!
栾婷婷偏过头狠狠白我一眼,又使劲掐我一把,不高兴地说,安凯峻,你是嗅到我表姐的体香了吧?
大小姐,小气鬼!我心里明白自己口无遮挡的话又让栾婷婷多心了。赶紧笑着说,栾婷婷,你身上更香呢,闻一下保证能管七天!
真的吗?栾婷婷得意地反问道,脸上春风荡漾,眼里波光闪闪。她兴奋地跳过来,双手环住我的脖子,紧贴着我的脸说,这样更香了吧?
我鼻子里嗅着她小嘴里喷出的幽兰之气,头晕目眩呼吸急促,心脏加速跳动,身体某处蠢蠢欲动。
我试着想挣脱她,却没有成功,只好埋着头喃喃道:栾婷婷,我们收拾东西吧,这屋子通风不好,我呆得难受。
栾婷婷俏皮地把身子往我胸膛上柔柔地贴了贴,粉着脸,香香地亲我一口,格格笑着,把我放开了。
我的心砰砰跳着,有些多余地问她道:栾婷婷,陈翠英的行李要收到你家存放?
栾婷婷两颊艳红,神色有些异样,看着好疲好累好慵懒的样子。她摇摇头说,不是,明天我爸去市里开会,顺便帮她带下去。
看来,陈翠英真的不想回青云矿了,即便是回来取行李。我无意中有点惋惜地说。
栾婷婷马上撅起小嘴,不高兴地说,安凯峻,你又来了,讨厌!
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夜,正值青春韶华的我春心萌动,做了一个色彩斑斓、亦真亦幻的梦,在梦中与朦胧如画的栾婷婷冰火相融,一阵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滋味袭来,我大汗淋漓,全身痉挛……
翌日,我仔细回忆了当时混沌的情景,虽然朦朦胧胧不太清晰,脸仍火辣辣地烧,不自觉地产生一种负罪感,之后几天没敢再见栾婷婷,却不想吃饭时还是碰在一起了。
作者简介:
杨跃祥,笔名遥翔,白族,大理州祥云县禾甸镇人,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有散文、诗歌、小说在《云南日报》、《边疆文学》、《百家》、《滇池》、《中国铝业报》等省市和中央行业报刊发表并获奖。作品入选多种文集,出版有散文集《黑哥哥黑姐姐》、《父亲的墓碑》和长篇小说《铜草花开》。长篇小说《铜草花开》获东川首届“铜都文学奖”金奖。长篇小说《蒿子花开》入列中国作协年少数民族作家重点作品扶持项目。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转载请注明:http://www.xyzs168.net/xsxg/18040.html